一
唐铁锤是王村的一等公民。王村的村民都把唐铁锤看成是一等公民。因为唐铁锤是民营企业业主，他办了一个烟花厂，顾了好几十个工人，还买了一辆小车。在大家眼里，他不仅是王村的一等公民，还是郭镇的一等公民。因为全郭镇只有几个唐铁锤这样的人物。
唐铁锤的烟花厂建在王家山，距离交通要道几百米。几个简易的生产车间，两三个简易的办公室，还有一个简易的食堂和旁边一幢破旧的老屋，这就是唐铁锤的烟花厂。
唐铁锤为了节约成本，最初的时候让老婆张荷香当食堂的厨师。张荷香挣扎了一年，终于还了老板娘的本来面目———从劳动一线撤离而当了财务总监。张荷香出身农村，世代务农，尽管做了名副其实的老板娘，但还是保持了劳动者的本色。她挤出时间在工厂种了一些蔬菜，还孵化了三十几只小鸡，清一色的纯正的地方土鸡。
鸡崽们长到小半大时，开始了打鸣做爱。张荷香毫不留情把十几只小公鸡一一阉了。张荷香不需要公鸡打鸣，但她还是留下一只公鸡做种鸡。因为鸡群中有一只昂首阔步的大公鸡，也是工厂围墙内的一道风景。再说，公鸡的高歌长鸣是一种很好的生机和氛围。
火凤凰当初见识了这血淋淋的一幕，若不是它机警地逃之夭夭，然后躲在一个角落里惊恐地目睹两个女人的血腥行为，说不定它也是一只枉有一身漂亮毛羽的阉公鸡。直到张荷香数到了十三，说是阉够了，那个窝了背的中年女子才收拾好她的刀子、弓子、布单等杂物，数了几张钞票，骑上一辆破自行车，歪歪扭扭走出了工厂围墙的大门。
好一会儿，火凤凰才战战兢兢出现在张荷香的视线里。张荷香见它不无惊恐的样子，笑了一声：“鬼精灵，我本来就不打算阉你。”
火凤凰虽然没有看见张荷香对自己的恶意，但它还是对这个略显丰满、脸上有几粒雀斑的女人有一种本能的憎恶和警惕。
当天晚上，鸡屋里全是血腥味和阉鸡们的痛苦呻吟。这种痛苦不仅仅是肉体的伤痛，还有永别风花雪月和交欢快乐的彻底绝望。
二
时光流逝，那场恶梦完全从鸡们的记忆中蒸发了。阉鸡们既不想、更不做寻欢作乐的事情，只是一个劲的觅食。偶尔有一、两只阉公鸡会发出一声鸣叫，声音却是干涩涩的，极尽无奈与辛酸，听了叫人难受。火凤凰却是在鸡们中脱颖而出，它的身型与羽毛冠盖鸡群。它一声长鸣，既嘹亮，又悠扬，经久地回荡在近处的浅山树林里。
有一天早上，唐铁锤和张荷香在工厂喝稀饭吃馒头，火凤凰在他们旁边粗起脖子一声高唱，颇有些气壮山河。唐铁锤说了声：“这时候你打什么鸣，在我面前显雄逞能是不是？”没想到，就有几只母鸡从远处跑了来，依次等在公鸡旁边，其中一只蹲了下来。几乎是同时，火凤凰旋转着，张展一片抖动的翅膀，嘴里发出“一粒谷一粒谷”的声响，然后稳稳落在母鸡的脊背上……三分钟内，它连续与四只母鸡尽欢做爱。
张荷香吐出一粒磕牙的米粒，说了声：“大淫棍！”接着她对唐铁锤说，“你看这只鸡细长高挑，像不像一只凤凰？”
唐铁锤细看了看，说：“蛮像。”停了一会儿，他又说，“它还像一团火。”张荷香把碗里的剩饭倒给鸡们吃，说：“我养的这只火凤凰，煞是好看。”
三鸡们刚刚长大，就有人瞅上了。虽然吃鸡早已算不上一回事，但要真正吃上一只地地道道的土鸡已经不易。人们吃到的大都是杂交鸡，饲料喂养的，不但谈不上味道鲜美，吃起来还有点心有余悸，不少人干脆拒吃外来鸡。土鸡吃起来可就有天壤之别，那种纯正美味简直无法言传。所以，当张荷香的鸡们长足了个儿，有人就咽起了口水。
凡是上门的人几乎都要唐铁锤陪笑脸，一个也怠慢不得。来了，除了喝酒，还得玩牌。这不，又来了几个爷们，为首的名叫唐高兴，是一个胖子，光头，腆着肚子。唐高兴经常巡查各基层企业，也经常光顾唐铁锤的厂子。他对唐铁锤曾经说过：“我以后多往你这里跑跑，谁让我们是本家呢。”唐铁锤把唐高兴的手握得紧紧的：“你多来，这才是兄弟……我和你称兄道弟，你不会介意吧？”唐高兴剔着嘴里的菜屑说：“我这人就是爱交朋友，爱称兄弟。”
该吃午饭了，唐铁锤又要把唐高兴他们往镇上的五花酒楼引。唐高兴说：“五花酒楼哪有真正的土鸡，尽是骗人的。铁锤，就在你的食堂里吃，割一只阉鸡，弄几个蔬菜就成。”
唐铁锤说：“那行啊，只要你不嫌简单。”接着就安排人去杀鸡。
就这样，张荷香养大的鸡第一只就喂了唐高兴和他的同事。
不到两个月，十三只阉鸡被县里、镇里来的人吃得一只不剩。
四
火凤凰发现鸡们在一只只减少，心中不免有些惆怅和落寞。后来，母鸡们也开始被杀了。火凤凰的好心情被破坏了，它开始不守时打鸣。打鸣也没有了原来的悠扬和嘹亮，而是断断续续的，或者中途就歇了嗓子。
火凤凰有了满腹的心事和忧郁，有了伤痛，也有了怒火。
只剩下三只母鸡了，厨房里那个干瘦干瘦的厨子老宋又要开始杀戮了。当他去追捕一只母鸡时，火凤凰终于被激怒了，它怒目圆睁横在老宋的前面，脖颈的毛根根竖了起来。它开始向老宋发起进攻。老宋一边抵挡火凤凰的进攻，一边继续追捕母鸡。最后，老宋以手背和脸上被火凤凰的鸡爪划伤为代价，将一只母鸡成功宰杀了。
火凤凰开始无缘无故向老宋发起攻击。有一次他路过火凤凰身边，被它猛地啄了一口。老宋疼痛难忍，奋力追击火凤凰。结果他报复不成，自己的脚掌反被一截竹子戳伤了。这一幕让张荷香看到了，她说老宋：“这鸡为什么谁都不啄，偏偏啄你？”
老宋没好气地说：“是我把它的母鸡快杀尽了。”
张荷香笑了一笑：“真是大淫棍。”又说，“老宋，你不要伤了我的鸡。”
老宋对唐铁锤和张荷香说：“火凤凰成了一只真正的火眼公鸡，着实让人害怕。以后的母鸡怕是更不好杀了。”
唐铁锤说：“亏你胯下还夹了一条卵，连鸡都怕，怎么养活老婆孩子？”
老宋说：“这鸡怕是通了人性。你要不信，下次杀鸡时，你来见识一下。”
果然，下次杀鸡时，火凤凰更多了凶猛，幸亏唐铁锤握了根棍子左右拦截，老宋才又把一只母鸡杀了。
“怎么样，知道了火凤凰的厉害吧？”老宋说话时有点得意，又有点惴惴的。
“这鸟鸡是有点不寻常。”唐铁锤若有所思。张荷香说：“就剩下两只鸡了，你还要杀下去？”唐铁锤说：“你养了一大群鸡，自己还没有正儿八经吃上一只呢！你当我愿意杀吗？话又说回来，我们是在做生意，做生意就要打算盘……你回想一下，我们有哪一只鸡不该杀呢？羊毛出在羊身上，该杀时我们还得杀下去。”
“铁锤，你的脑袋进水了！这羊毛分明出在我们自己身上，你已经是一头地地道道的羊了。你连铁锤的影子毛发都没有，还叫什么铁锤！”张荷香嘟哝道，你不就是一个孙子吗？”“头发长见识短！”唐铁锤骂了一声。
五
这天的日头正炽，一辆黑色小车又开进了唐铁锤的厂里。不等车子停稳，张荷香对唐铁锤说：“我警告你，你不要杀那只鸡！”
唐铁锤看清了那块车牌，对张荷香说：“我今天怕是不得不杀那只鸡。”
来人仪表堂堂，有些富态，他握住唐铁锤的手说：铁锤，我听唐高兴说过几次，你养的鸡好吃。我这人嘴馋，今天专门来吃你的鸡。”
唐铁锤心花怒放，笑脸相迎：“王局长要真是嘴馋，早就该来了，不会等到今天。”
接下来，唐铁锤又安排老宋去杀最后一只母鸡。
老宋沉思了半晌，说：“我一人肯定杀不了那只鸡。”
唐铁锤对张荷香说：“你去帮老宋杀鸡。王局长来了，这鸡不得不杀！”
张荷香一脸不高兴的去了。
半晌工夫后，张荷香给唐铁锤打电话说：“你过来吧，火凤凰疯了，我和老宋根本杀不了那只母鸡。”
王局长听说公鸡作梗，杀母鸡不易，感到好奇，便跟着唐铁锤来到后面见识那只公鸡。一见便惊心动魄。
开始是唐铁锤和张荷香各拿了棍子和扫把拦截阻击火凤凰，没想到火凤凰性子烈到了极限，它猛扑猛飞，声如裂谷。后来唐铁锤便下了狠手，直到打落了一些羽毛，火凤凰才在无奈中败下阵来。当它看到老宋把最后一只母鸡捉拿在手时，它发出了绝望的哀鸣。
张荷香扔下扫把说：“从现在起，这只公鸡就是光棍了！”
六
一连几天，火凤凰不饮不食，静静的哀哀的立在灌木丛的旁边，仿佛一座岿然不动的石雕，只有尾巴上高高翘起的羽毛在风中轻轻摇动。有时候根本就见不到它的影子。老宋后来才发现，它会不声不响栖在一棵高大茂密的茶树上。
老宋觉得，那就是一只伤感至极的凤凰。
火凤凰根本不打鸣了，只是偶尔，它会声嘶力竭鸣叫一声，没有第二声。这声音是火凤凰在寂寞世界里孤独而痛苦的喊叫。
然而有一天出现了奇迹。老宋正在蹲厕所，他忽然听到了火凤凰久违的高唱，那是一种幸福、快乐、自豪、本能的长鸣。只是这声音不在近处，有一点远。老宋生出了好奇心，他提上裤子，朝那声音处摸过去。
这声音来自围墙外面一个山旮旯里。
见到了火凤凰，老宋的眼睛有了一种异样的光亮。原来，火凤凰的身旁活跃着两只麻褐色的野鸡，母的。
老宋悄悄来，悄悄走。他不愿惊扰火凤凰的好梦。
老宋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唐铁锤和张荷香。张荷香笑了一声：“大淫棍！”
唐铁锤对张荷香说：“你重新孵一窝鸡吧，不然的话，火凤凰就要变成野鸡飞走了。”
“远水解不了近渴，我明天去镇上买几只母鸡吧。”张荷香说。
“别，你还是孵一窝土鸡吧……人要学会打算盘，你不要舍不得几个小钱。”
“你不是怕火凤凰变成野鸡吗？”
“在你的鸡崽长大之前，它还变不了野鸡。去，你再给我孵一窝土鸡。”唐铁锤说。
张荷香对唐铁锤有抵触情绪，她说纯正的土鸡蛋和母鸡都不容易得手，得容她慢慢找。
张荷香在暗地里回答唐铁锤：“我才不把你的鸡毛当令箭。等我乐意了，我再来孵你要的鸡崽。”
七
接下来，火凤凰就有了一个新的故事。这天，老宋的老伴要去亲戚家，就把三岁的孙子小宝送到了老宋身边。老宋在厨房里干活，让小宝自个儿玩耍。小宝就渐渐玩到了外面的菜地旁边，菜地旁边尽是灌木丛。没有多久，小宝就在那边骇人地哭叫起来。老宋跑过去一看，他傻眼了：小宝的前面对峙着一条一米多长的眼镜蛇，它竖着头，不断吐着蛇信子，嘴里发出怪异恐怖的声音。
老宋慌了神，一时竟没有主意。
就在这时，火凤凰出现在小宝旁边，它的声音和脖颈上竖起的根根羽毛，立即把眼镜蛇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一场鸡蛇大战开始了。火凤凰首先向眼镜蛇发起进攻，它急速地扑腾、跳跃、嘴啄、爪抓；眼镜蛇匆忙迎战，它发出来的声音有如海啸……渐渐地，火凤凰胜券在握，但它不急于将蛇置于死地，而是随心所欲不时给对方啄上一嘴，或者是锁上一爪。几分钟之后，眼镜蛇终于赤条条、血淋淋仰翻在地。这一幕，让唐铁锤和县报来的采访记者碰了个正着。那个记者兴奋无比，用手里的数码相机连续拍下了这不可多得的珍贵镜头。
没想到，火凤凰对眼镜蛇的讨伐还没有结束。众目睽睽之下，它不慌不忙用利嘴和爪子把蛇的胸腔划开，啄食完蛇胆和内脏，才昂首阔步扬长而去。
老宋抱着孙子对离去的火凤凰感激涕零。
火凤凰吃的是蛇内脏，唐铁锤、县报记者他们吃的是鲜美的蛇肉。
几天后，好几家报纸都刊发了这位记者抓拍的鸡蛇战照片，旁边还发了一篇短文：“火凤凰”斩蛇护幼儿。一个月后，这组照片在日本的一次摄影评奖活动中获得了金奖。
短短一个多月，火凤凰在全县家喻户晓。
有一天，一个富家子找上门来，对唐铁锤说：“把你的公鸡卖给我，一千元。”
唐铁锤摇头拒绝。
富家子加码：“两千元。”“不卖！”唐铁锤还是摇头。“你以为你的鸡是金凤凰！”富家子回到宝马车上，一踩油门，走了。
八
唐高兴的肾不够好，房事总是不尽人意。他的一个哥们有太多的黄段子。这个哥们这一次没有说黄段子，而是专门说唐高兴的肾和唐铁锤的公鸡。他对唐高兴说：“那天我去庙里烧香，回来的路上，老香客黄老爷子对我告知了他的养生秘笈———火眼公鸡用天水蒸天麻长参，特补身子，特补阳火。他说，如果把唐铁锤的公鸡如法炮制，谁要是食用了，我保他半年不息阳火。”
唐高兴来了兴致：“黄老爷子说的是真话？”“当然，你知道他那身子骨，八十岁出头了，走起路来还带风。他告诉我，他从三十五岁开始，连续十年一年吃一只火眼公鸡。”
“我还搞不懂，什么叫火眼公鸡？”
那哥们淫笑了一下，说：“公鸡成年了，却没有母鸡搞，久而久之，就成了火眼公鸡。黄老爷子说，还有另外一种火眼公鸡，这种公鸡的旁边不缺母鸡，但它特有雄性激素，特凶猛好斗。”
唐高兴开始遐想。
第二天，唐高兴就来到了唐铁锤的厂子里，他直言要把火凤凰带走。
唐铁锤为难了，他说：“唐主任，这样行不行，我去山里弄一只地地道道的土公鸡，又大又凶猛的，保你满意。火凤凰……我实在是舍不得！”
张荷香在一边帮腔：“有人出两千元要买它，铁锤也不舍得卖。”
唐铁锤不悦，说张荷香：“你说这些屁话干什么？”
“我出两千元行不行？”唐高兴有一点不高兴。唐铁锤说：“唐主任，你这是掴我的脸，我能要你的钱吗？不是钱的问题。”
唐高兴说：“不是钱的问题，那就是单子的问题。铁锤，我给你搞定一张一百万元的货单，出口日本的，换你的火凤凰，行不行？”
“唐主任，你说话可得算数？”
“唐铁锤，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
“我就知道，唐主任永远是护我佑我的大菩萨！”唐铁锤眉开眼笑，心花怒放。
几个人就去捉火凤凰。
四周找了个遍，就是没有见到火凤凰的影子。就在这时，火凤凰在山上有了一声悠扬嘹亮的高唱。待他们找过去时，火凤凰又没了影子。
唐铁锤告诉唐高兴：“它不回鸡屋，我们肯定是捉不到它了。我明天早上进屋去捉它，然后给你送过去，好吗？”
唐高兴答应后，回县城去了。
第二天上午过了十点，唐铁锤还没有把鸡送来。唐高兴有点不高兴，他打电话问唐铁锤：“铁锤，你到现在还没有把鸡送来，是不是一百万元的单子嫌小？”
唐铁锤急切地说：“唐主任，我正要打电话告诉你呢！这鸡奇了怪了，它从来不上梁，今天一早我就见它蹲在屋梁上，三米多高，好几斤重，它硬是飞上去了。”
“它原来没上过梁吗？”
“没有。可能是我昨天晚上关了屋门吧，我以前是不关那个屋门的。”
“那你还不把它弄下来？”
“我用竹杆一遍遍戳它，它死活不动弹。”
“我就不信，你会戳它不下来？”
“我觉得它有些邪乎……再说，我也不忍心狠劲戳它，你要的鸡是鲜活完好的，我把它弄伤弄残了，如何向你交待？”
“行，我也不想呆在办公室里，现在就去你那里活动活动，把那只鸡弄下来。”
三十分钟后，唐高兴带了两个人来到了唐铁锤的鸡屋里。唐高兴从唐铁锤手里要过竹杆，开始戳那只鸡。随着唐高兴的力度不断加大，火凤凰硬是一动不动。唐高兴恼了，对准火凤凰狠狠地戳了过去。
就在这当口，火凤凰飞了下来。
几个人同时捕那只鸡，一连几个回合，竟然都没有得手。火凤凰越飞越勇，它一次次从人们的头顶上飞过去。一时间，屋子里尘土飞扬，鸡毛纷飞……鸡没有捕到，唐高兴的手背却是挂了彩，火灼一般疼痛。唐高兴又一次恼了，他拿起一根木棒，奋力追击火凤凰。
火凤凰萧杀地鸣叫着，它腾空而起，神鹰一般落在唐高兴的光头上狠狠连啄两嘴。刹那间，唐高兴的头上鲜血直流。接着，唐高兴也给了火凤凰致命的一击。
火凤凰倒在地上挣扎的同时，唐高兴也倒在了地上。
唐高兴被迅速送往医院。
唐高兴整整住了半个月医院，他彻底伤了元气。唐铁锤深感内疚，他三次去医院看望唐高兴。他第二次去医院，也就是唐高兴被火凤凰啄伤三天后，唐高兴才完全清醒过来。唐高兴问到了那只鸡的下落。唐铁锤说：“火凤凰太邪乎了，谁还敢吃它？我把它埋了。”
唐高兴心里还恨恨的，说道：“没有把它吃进肚子，真是便宜它了！”
出院的时候，唐高兴明显瘦落了一圈。因为头上有两个花瓣一样的伤疤，他的光头再也没有了以前的亮光。
唐高兴从此一蹶不振，老感冒，老头痛，经常出虚汗。他不得不常跑医院。
半年后，因为不能尽职，他的主任职务被免去了。和老婆的房事，他更是百分之百交了白卷。
来年春天，火凤凰的坟堆上长出几根细嫩的竹子，竹竿和竹叶居然都是红色的，一如火凤凰身上的羽毛。一些人听此奇闻，纷纷到唐铁锤的厂子里看稀奇。
唐高兴是其中一个。与众不同的是，他在火凤凰的坟前焚了香，烧了纸，放了鞭炮，还磕了头。
火凤凰没有了，但它常常在唐铁锤、张荷香和老宋的梦境里出现。
康城县的人至今还常常说到这只公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