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8月28日,对于在北京儿子那里小住的我来说,是个不寻常的日子。
这天上午,随着几下轻轻的敲门声,我们一家人眼前,出现了一位谁也没见过的年轻帅气的不速之客。
年轻人机敏地望了望满室面面相觑的老老小小,一下看定我,微笑着礼貌地问:“老先生,您就是皮老吧?”
我甚茫然:“哎,请问,您是?……”
听我这样问他,年轻人顿时释然地上前一步握着我的手,连声说:“啊,皮老先生,终于找到您了,找到您了!我就是您日夜牵挂着的小马,马建辉呀!……”
“小马,马建辉?!……”毫无思想准备的我,又愣了一会,迟钝了的脑筋到底转过弯来,“啊,马……马先生?您就是马建辉先生呀?!……”
老伴、女儿、儿子、儿媳和外孙等全家人还都一头雾水地看着我和马建辉惊喜交加地欢乐相见的情景时,我俩早互相拥扶着坐到厅堂的沙发上,他乡遇故知似地亲热交谈了起来……
故事,得从2009年初讲起。其时,我因脑出血病而留下重度半身不遂顽症已10年整,也已退休多年。但我依然热爱生活。读书看报,尤其是从《人民日报》、《求是》杂志等主流媒体上获取国家经济社会发展的各方面的喜人信息,以此不断学习并深入体悟科学发展观,与时俱进地坚定自己的共产主义理想信念,成了我每日必不可少的精神大餐。
2009年2月中旬,一天,我仔细翻阅着刚到的这年第 3期的《求是》杂志。看着看着,忽然,眼前一亮,此期《求是》中一篇题为《评文艺中的价值虚无主义》的文章强烈地吸引且深深地打动了我。该文对文艺界及社会上一时冒出的十分有害的价值虚无主义思潮,有的放矢又说理透彻地予以了有力批驳,旗帜鲜明地维护了我党正大力倡导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文章切中时弊,主题深刻,有理有据,文风朴实,读后,如雷贯耳,使我思想上在此问题上的疑云惑雾一扫而尽,顿开茅塞;又若炎烈暑天,清风忽来,让人立感神清气爽,凉畅无比。于是,多年来少有如此精神振奋的我,禁不住马上用左手扶笔(我右半身瘫痪),艰难地给《求是》编辑部写去一封由衷的感谢信,感谢党的中央机关刊物及时刊发这样有力度的匡正世风的给人以正确导引的好文章。从此,我开始在中央各主流媒体上关注在我脑海里留下难忘印象的马建辉这个名字。一年多了,我这一关注还真收获不小。我又有幸陆续读到马建辉分别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中国文化报》、《文艺报》等报刊发表的有关哲学、社会科学、文艺创作等各领域的多篇理论文章。这些文章都如我去年在《求是》上看到的《评文艺中的价值虚无主义》那文一样,极富责任感和使命感,文风又都朴实自然,让读者在其心灵之笔的素朴舞动中,不知不觉受其陶冶而潜移默化地接受其灿烂思想,美好理念。这期间,经常反复琢磨着马建辉先生的文章的我,总一次次想,能写出视野这么开阔、思想这么深邃、文笔又这么素雅沉稳的几近炉火纯青的美文之人,在年龄上,至少是位饱经了半百岁月沧桑的知天命者。而且,凭我的漫长人生经历与见识,我觉得,只有知识界的长者,才具备在他们的文稿中油然透出的那种恰似金秋时节成熟了的令人尊仰的高尚德性。
在这日复一日迸射着璀璨希冀火花的日子里,作为马建辉先生的“粉丝”,我继续在国家几家主要媒体上关注着他的文章。
8月17日晚,下班回家的儿子给我带来一份当天的《光明日报》。像以往一样,我翻开报,先不看各篇文章的内容,而只一个劲地查看各版文章的一个个署名。啊 ,我居然在该报第 9版(理论版)教育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研究中心的长篇理论文章坚持先进文化前进方向》的结尾处,又发现了“执笔:马建辉”几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我按捺住欣喜,一气看完此文。马建辉先生执笔的这篇理论长文,以胡锦涛总书记在主持中央政治局第22次集体学习时的重要讲话精神为指针,及时精辟论述了深入推进我国文化体制改革,必须毫不动摇地“坚持社会主义先进文化方向”这一根本方向的重要现实意义与深远历史意义,很具前瞻性、开拓性和全局性,是一篇难得的好社科论文。
多遍细读该文而感想良多的我,一忍再忍,多日之后,终究忍不住拨通了教育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研究中心的电话。太巧了,接电话的正好是马先生。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很北京”,很平易,很亲切,与我对他的气质的猜测很是一致。我最初不无紧张的心情很快平缓下来。然后,半个多小时的电话交谈,主要是我说他听。我既说了去年我在《求是》杂志上读到他第一篇文章所引发的触动和感悟的情形,又说了一年多来我逐渐成为他的文章的忠实“粉丝”的缘由,更着重谈了日前我从《光明日报》上看了由他执笔的这篇《坚持先进文化前进方向》后的种种感想。这场由于情绪欢快而几乎变成我一人“独唱”的整个通话过程中,马先生好不容易捡漏说了两三句话。他问了我现住哪里,什么时候离京返赣,说北京的秋天最好,要我多住些日子等。对他这些“客套话”,记得当时,在不冲淡我“主奏”的“主旋律”谈话氛围的情况下,我也没当回事地随口回答了几句。
万没料到,“ 8.28”,就在我离京返赣的前两日,马建辉先生会亲自从他远在北京西边的石景山住地跑到朝阳区东四环外的青年路来上门看我,这表明,他那天在电话里问我住哪里,并非客套之语,而是有心之问!我把他想低了。而且,他竟还是位与我想象的知天命年纪的老专家相距太远的充其量不过三十五六的年轻智者?!……
数天前的通话,有了情感铺垫,所以,“ 8.28”我俩的这次见面,几乎是一见如故。经过一会儿的惊叹讶喜的寒暄之后,我对他的称呼,马上高兴地由“马先生”改口为“小马”。这一点上,小马却不随我。这位事业有成的年轻博士后见我年近古稀,又身体不适,任我怎么说,也不喊我自己提议的让他喊的“老皮”,而坚持一口一声尊敬地喊我从未有人尊称过的“皮老”。我觉得他这喊法太真诚,实在是出自肺腑,虽受之不起,也却之不恭,只好依了他。
促膝交谈起始时,小马抚着我的不听使唤已10余年的右臂,神情恳切地直奔主题,说他今天特意搁下其他紧要事情,专程前来登门拜访我,主要目的,就是想当面倾听我给他的文章横挑鼻子竖挑眼,揭问题,指缺点,谈毛病,以便让他日后的写作能提品位,升境界,再上楼,于读者更有益。为此,他把话说在前头,恳请我一句也不要再讲那些在电话里夸奖过他的文章的好话。
注视着小马流露着那样多真挚情意的闪闪目光,我感动至极,心窝一热再热。这样,在我俩长达一上午的关于他的文章的整个交谈中,我始终遵从他的愿望,不仅没有赞扬他一句,相反,一直一味瞪大眼,从我所看过的他的那些原本都属上品的文章里,鸡蛋里面不断地挑着骨头。这种情状下,以我这水平线之下的批评水平,一定难免讹错,难免出格,难免说不到点上而贻笑大方,甚至一定还会有在倒洗澡水的时候,把盆里的孩子也一起倒掉的扼腕景况发生。
但小马却自始至终像个安静认真的小学生,以他独有的谦和与虚心的微笑,聆听着我直言不讳的无论多有刺的大真话、大实话。这使我不禁想,小马太阳刚刚出山,还远不是名家、大家,但古今中外,凡名家、大家,不都是曾似他这样,自年少时起,就严于律己,奋发自砺,切切实实,在事业的人生之旅里,一辈子坚韧跋涉,不懈追求,才终于到达顶峰,创造属于他们个人,更属于世界的辉煌的么?
一上午近三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了。临别之际,小马久久握住我的完好的左手,动情地说:“皮老,太谢谢您了,作为一名小作者,我因有您这样一位热心读者而深感幸福!……”
我更激动地喃喃着:“小……小马,不,作为一名老读者,我更因有您这么一位有大情、大爱、大责任感的年轻作者而充满幸福!……”那一刻,我嘴上说着这话,心里则还澎湃着一个愈来愈壮阔的声音:“共和国,您骄傲吧!您看,我们民族的一茬茬德才兼备的栋梁之材,正雨后春笋一般,在您广袤的960万平方公里的大地上,如此激越人心地拔节成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