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宜春市“井喷”式地涌现出朱墨、欧阳娟、熊学义、刘胜才、胡玉琦等一批年轻的职场小说作者,他们深入生活,深入现实,深入群众,写出了《官高一品》、《仕途》、《薄冰之上》、《厚天》、《粉红深红》、路过花开路过你》、《手腕》、《交易》、《生命如割》、《公务员》、《书记工程》、《女招商办主任》、女税务局长》、《心债》等一大批长篇小说。这批小说的出版和发行,在全省、全国产生了颇大的影响,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创作现象。
为此江西省作家协会、江西省文艺评论家协会和宜春市文联于2009年12月29日至30日在江西樟树联合举办了江西宜春职场小说创作经验研讨会,江西省文联主席刘华,解放军艺术学院原副院长、著名文学评论家朱向前,《文艺报》副主编、文艺评论家吕先富,《光明日报》文艺观察主编朱晖,中国作家网副主任、网络评论家马季,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李小军,省作协副主席、著名职场小说家、评论家褚兢,省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创作评谭》杂志主编曾清生,《百花洲》杂志主编、作家姚雪雪,省作协常务理事、宜春市文联主席聂冷及我省文艺评论家李宁宁、邹忠民、聂卫平、李洪华等30余人出席研讨会,樟树市委书记黄玉剑、宜春市委宣传部副部长杨鹤到会祝贺。
朱墨等五位职场小说作者创作的十多部长篇小说,敏锐地抓住了读者的阅读需求,反映了职场如火如荼的生活和适者生存的竞争规律,塑造了一个个在欲望、正义、良知和权力之间挣扎的鲜活的职场人物。这些长篇小说首先都是在网上发表,赢得了成千上万的点击率之后才被出版社公开出版。这些小说走上市场后,已经产生了良好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应。
解放军艺术学院原副院长、著名文学评论家朱向前先生看到宜春涌现出一批新的优秀小说作者,感到非常振奋,他首先祝贺五位作者的成功,然后深情地说:宜春的长篇小说创作与江西的散文家现象有相似之处,江西散文现象在全国也是很有名的。上世纪70年代宜春文学创作以杨佩瑾的长篇小说为代表,在当时名动一时,在江西乃至全国影响都很大。上世纪80年代,当时宜春作家写过很多优秀的短篇。在比较漫长的九十年代至今,市文联的聂冷主席,又创作了很多优秀的纪实性长篇小说。现在突然一下子出现了十几部长篇小说,出现了一个青年作家群,可喜可贺。90年代中期以来,文学逐渐被边沿化,但是在座的各位作家人气很旺,经济效益很好。
他为各位年轻作家的创作提了三点建议:一是选准定位,二是找到自己,三是发展未来。职场也罢,官场也罢,校园也罢,玄幻也罢都是当下的热点。职场或曰官场小说之火,是市场的作用。朱墨小说写得很快,像高速生产出来的一样,是否可以慢一些,写完后冷处理一下,再看看,对作品精雕细刻一下,应该会更好一些。当然,并不是说慢就一定比快好。以前,不管是哪个杂志哪个报纸哪个出版社出现了一个我们大家认为好的长篇,从编辑到主编到选刊小说的老师,大家的评价是基本统一的。大家都是从比较传统的文学价值取向来判断这个作品。那么今天已经不是这样,今天的编辑就是把它当作一个产品,它怎么可能卖得更好。这样出版社就要出版那些卖得更好的小说。
朱向前殷殷希望各位作者要写自己真正熟悉的生活,写最想表达的东西。故事和阅历要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生活是创作的唯一源泉,细节是创作好小说的基础,扎扎实实写自己的经历、体验。不管是周梅森、陆天明、王跃文,他们写官场小说,都是由于他们自身有这方面的经历,有他们的优势。我们在坐的各位作家,如果单纯从经历上来说,有的恐怕阅历还是不够的,当然,你们的小说写得很高明。如果单从我个人的经验来说,我还是认为,经历是很重要的。如军队写小说的朱苏进,他的作品《醉太平》,写得大家都喜欢看,从司令到参谋干事,大家在饭桌上都展开讨论,为什么呢?因为朱苏进有长期军队生活的阅历,不是凭想像写作,写出来的就像那么回事。因此,作家要写自己熟悉的生活。我认为,要把长篇小说写得到位是高难度的,特别是细节最重要,好的长篇要有二十个好的细节。
那么到底什么样的作品是优秀作品?朱向前认为,越是地域的、个性的,越是全国的;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江西地域文化进入文学没有传统,我们的作者要有开拓性。我曾经创作过一篇小说———《地牯的屋树河》,全部用赣西方言写作。一是独特的音。得到了徐怀中等专家的高度评价,认为可与《红高粱》媲美。但北方评委不喜欢,看不懂,所以我也只是试验了一下。作家不光要找到市场,还要找到个人。在座的各位,素质高,有才华,希望你们挑起重担。
认真阅读了宜春职场小说五位作者的作品之后,《文艺报》副总编吕先富先生认为朱墨作品《仕途》成功地塑造了几个人物,高宾阳、李楚、彭疯子都写得不错,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女性形象弱一点,且大多不是好女人,作者有一个道德判断。刘胜才的《书记工程》,从结构、主线、形象上看,是一部很成型的小说。这部小说里面有很多精彩,塑造了一个生动的市委书记形象。欧阳娟的《手腕》有女性成长的经历,人物形象生动,有细节。作者还有很多细致的描写,对心态和心理的刻画很传神,比较深入地写情感世界,人物是有心路历程的,说明作者是一个内心有召唤的作家。作者在写的时候也遇到了困难,对权力运作等不够熟悉。熊学义的《公务员》可读性强,人物面目不是太清楚。毛毛的《心债》有自己的意蕴,故事随意,不讲究结构,是人生丰富的经历。
吕先富先生还说长篇小说的兴盛,宜春非职业作家群的崛起,实际上意味着文学和我们国家当代社会的转型中发生了密切的关系。网络确确实实改变了作家的很多状态,对作家来说,网络不仅是媒介,而且是挑战。一篇好小说,不仅要有故事,还要有立意和结构,朱向前老师提到要有二十个细节。我看,不要说二十个细节,起码也要十二个!现在我们创作的作品,跟传统的文学,它确确实实有差异,包括读者的差异,但是我个人仍然坚持认为,在某些方面,还是有共性的,比方说我们现在这些小说,仍然指向世道人心,仍然指向人性的深邃、复杂和柔软的一面,指向我们这个道德游离,不断有新的生命体验的社会。写职场小说比较容易浅尝辄止,应该考虑如何将作品转向或者提升。小说应该不断展现新的生命体验。在成长这个环节深入地去开掘。写作不用太现实,应该保持对现实的超越。无论是官场职场,对于我们的体制文化,都应该有所反思。例如贾平凹的《秦腔》,它就是对这样一种逝去的文化的表达,值得我们在坐的作者借鉴。另外呢,我觉得还是不能用讲述代替描写。最后一点我想说,对于青年作家来说,媒介的推荐是非常重要的。新时期以来,各个省也都在营销方面做一些文章,河北推出了“三架马车”,宁夏推出了“三棵树”,它都有一种营销的理念在里面。
《光明日报》“文艺观察”主编朱晖先生在点评我市五位作者的作品时说:欧阳娟的《路过花开路过你》是这几部小说中最好的。小说的语言优美,写得干净而从容,仅仅欣赏语言本身就非常吸引人。很多情节的推动线索就在感情中,读小说的时候,语言对人有意外的惊喜,在表达少男少女的感情时,没有让阅读者因为年龄的差距产生代沟,很多细节让人会心一笑,善于设置悬念。比如说作品开头写到“苏郎喜欢用扛的姿势拿东西”,一直到作品结尾处才揭示原来他扛着的那卷报纸中藏着一把沾满血迹的砍刀”。作者的写作心态令人钦佩。小说交代多了一点,解释过多,好象是追求事件的延续性,不要像写民间故事,一定追求一个结局,留点空间更好。朱墨的《仕途》是这些小说中最完整的一部长篇小说。描写了众多人物的命运线,具有很大的信息量。熊学义的《公务员》人物都是半拉子的于连,其实可以干脆写一个中国版的于连。
朱晖先生一直认为长篇小说因其篇幅大,能够容纳比较丰富的社会生活,比较丰富的人物个性,比较丰富的人物形象。如果我们按照这几条去看宜春五位作者的小说,这些人物有他们的性格特点,甚至有他们的与众不同的人生轨迹,这些都构成了长篇小说的基本要素,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朱墨的仕途》比较像长篇小说,剩下的比较像篇幅拉长了的中篇。为什么这样说呢?它的结构,人物关系,中间整个的发展线索,都是比较单纯的。都是我们通常在中篇小说里能看到的。为什么小说里面老是反面人物写得比正面人物好?今天的中国,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当代的中国人缺乏一个审美的教育。我们除了会看故事,不会看别的。我丝毫无意去谴责民间故事,但是可怕就可怕在,今天我们现实中的作者如果仍然是在这样一个水平,这应该说是一个悲哀。它不应该成为我们作家创作的一个起点,或者说是最高追求。现在很多作家的写作,不是让故事跟着人走,而是将人物设定在一个故事里。从小说审美角度说,我们要究竟走哪条路?在书商、网络没有成气候的时候,生活多元的时代,关键是你自己要认清自己适合走哪条路,畅销书作家玩文艺,都不好。作家要走自己合适的路。
面对网络文学的迅速发展,中国作家网副主任马季先生告诉大家,近年来,长篇小说增长的速度非常迅速,去年一年约有3000部长篇小说出版。
他觉得我市作者创作的几部小说都不错,不管是《手腕》也好,《仕途》也好,《公务员》和《心债》也好,这些作品都有很多打工的经历。作家是有权力改造生活的。作品要有节制。中国古代小说的特征就是大量应用了暗示、棉里藏针。长篇小说要解决三个问题:故事的相对完整性;情感元素;心灵层面。作者要考虑如何把零碎的东西变成具体的。出版社可以给作品贴出标签,但作者不要给自己贴标签。作家要保持文学理想。
写了半辈子小说的评论家褚兢先生深沉地说:看了半辈子的小说,特别是职场小说,看得多了,我觉得很多人根本就是在粗制滥造,自己根本就不熟悉的环境,他闭门造车,不写得乱七八糟才怪。看了宜春几位作家的作品,很是兴奋,觉得我们的长篇小说创作拥有了强大的队伍,强有力的后劲,我感到欣慰,希望大家写出更好的作品。
另外我省的评论家聂卫平、李洪华、邹忠民、李宁宁分别对五位作者创作的小说作了具体而详细的点评。
研讨会结束前,江西省文联主席刘华作了总结发言,他说北京的专家及省内评论家对宜春五位作家的作品进行了点评,指出了不足,他们不仅在繁忙中抽空前来参会,并且阅读了大量的作品,点评非常精辟,其实是跟我们进行了一次长篇小说写作的讲座。希望五位作家把这次会议当作一个反思的契机,多加思考,多花功夫加强文学修养,更深刻更丰富地表现社会生活,把作品写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