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一位高中老同学敬启
××××年×月×日
看罢来信,李保禄大惑不解,我的高中老同学?那是谁呢?为何不署名呢?想了很久,怎么也猜不出是谁。但从信的内容来分析,似乎并无恶意。既如此,何不到时走一遭,或许具有灵验也未可知。
农历四月初十这天下午,李保禄按时赶到了关帝庙。此时,天已断黑,暮色苍茫,香客与游人已经散尽,这使李保禄突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冷寂与恐惧。就在他进退两难时,从庙里走出一老一少两位僧人。那老僧大诵佛号说道:“阿弥陀佛,施主请别害怕,本寺早知您会前来,故特在此恭候。”“什么?你们知道我会前来?”李保禄顿觉一头雾水。“正是,因为知道施主您身患怪疾,求治心切,故必会前来矣。好,请随我们进来吧。”说着,把李保禄径直引进了关王殿。李保禄环视四周,见殿堂神龛上,端坐着一尊高大的关圣帝塑像。他左手持《春秋》,右手理美髯,酱红色的脸膛透着一股凛然的正气和令人敬畏的威严。左右侍立着周仓和关平,也显得十分的威风。
两位僧人领着李保禄在关帝神像前站定后,自去一边诵经打醮了。由于殿堂内的长明灯时明时暗、朦朦胧胧,加之供桌上的香火烛焰也闪闪烁烁、飘忽不定,使关王殿充满一股肃杀的气氛。李保禄虽然内心紧张,也只有强作镇定了。他点好香火,恭恭敬敬地向关帝爷举香朝拜。然后,插好香,跪在蒲团上准备向关圣帝三叩头。
就在李大书记刚把身子伏下去时,奇怪得很,神龛上的关圣帝突然说话了:“李保禄,你知罪吗?”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就象炸雷般把李书记炸懵了。他抬起头,两眼惊恐地望着关帝爷,茫茫然不知所措。这时,只听关帝爷继续说道:“李保禄,你身为河东乡的父母官,非但不体恤民情、造福乡梓,反中饱私囊、多行不义,现已深陷罪孽深渊,还不赶快醒悟,更待何时。况且你久被噩梦缠扰,倘若不治,恐不久于人世矣,悲哉!”关帝爷的话,说得李大书记愣在那里,充满了恐惧,心想:真神也,关帝爷怎会知道我敛财患病做噩梦的事呢?于是,心虚胆怯地问道:“那……关帝爷,我该怎么办呢?”“问得好,我现在就给你指一条摆脱噩梦困扰,重新获得新生的路径吧。回去后,你明天就应去有关部门投案自首,退清所得的不义之财,方可免去牢狱之灾,消除噩梦缠扰,从此后好自为之吧。善哉善哉!”说完,关帝爷便再无声息了。
惊惧不已的李保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关帝庙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经过一夜的激烈的思想斗争,第二天上午,他一个人开车向县检察院驶去,没想到半路上被一辆标有“检察”字样的警车拦下。心里本来就很紧张的李保禄见这阵势顿时吓得满头冒汗,作好了让他们带走的准备。这时,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的检察官走到李保禄的车窗前,热情招呼道:“李书记,你好呀,怎么连老同学也认不出来了?”“哦,原来是你呀,雷达斌,你怎么会在这里?”从惊吓中缓过神来的李保禄奇怪地问道。“我是专程来迎接你的呀。怎么,我的信你没收到?关帝庙去了没有?”雷达斌假装糊涂。“呵,原来信是你写的。你啥时干上检察这行的?又是怎么知道我的事的?”李保禄大惑不解。“嗨,你小子忘啦,那年高考,我考的不是警官大学吗?毕业后就一直在市检察院工作。两个月前,接到好几封关于你的举报信。不久,我派人去县里乡里秘密调查过你,觉得你还有药可救。我便给你写了那封信。呵,对了,你这是上那去?”雷达斌似乎不经意的问道。“还能去那,这不正准备上县检察院去坦白交待吗?哦,达斌,你说奇怪不,从未听过菩萨开口说话的,可昨晚,我清清楚楚明明白地听到了关圣帝开口说话。那情景可真吓人呀。”李保禄谈到这事仍心有余悸。
“哦,还有这事?那可就是你小子的造化和福气了。”说到这里,雷达斌话锋一转,“不过,你想想,你的问题在县里能说得清楚吗 ?下面的人送了你那么多 ,上面的人又得了你不少。关系网这么复杂,你一交待,必然拔出萝卜带出泥,到时,他们能放过你吗?不把你整死才怪呢,所以,我劝你还是跟我走吧。只要你把问题交待清楚,退清全部受贿赃款,根据政策,我保你免于刑事起诉。”就这样,李保禄跟着雷达斌走进了市检察院……
大家一定要问了,泥塑的关圣帝怎么会说话呢?其实那是雷达斌导演的一场戏。自从接到关于李保禄的举报信后,为了挽救老同学,他便抓住李保禄笃信菩萨,喜欢求神拜佛的弱点,而想出了这样一条计策,还特别设计在晚上进行。一是没有香客游人了,便于演戏。二是把气氛搞得逼真点,既免露出破绽,又有震慑力。恰好,雷达斌的舅舅是梅岭山关帝庙的住持和尚,便通过他舅舅来实施了这个计划。利用殿内灯火朦胧看不真切,便趁李保禄低头叩拜时,他舅舅躲在关帝爷身后,以关帝爷的口吻教训起李保禄来。成功地演绎了一出挽救迷途人,带出连环腐败案的活剧。自然,那天晚上,雷达斌也去了关帝庙,只不过躲在幕后没有出面罢了。
最后,要告诉大家的是,自那以后,李保禄虽然被免职了,但每天的觉却能睡得十分安稳,身体也好多了。当然,菩萨他也从此不再去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