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 处
走向低处
真的有很多故事越来越模糊不清丁
时间像浸过水的棉絮
曾经那么温暖
现在却是沉重
那么多人的脸
在梦中一个接一个消失
多少次想把漫长的时间支起来燃烧
但总也寻不到骨头的沸点
只有风干的记忆
伫立于一条河的两岸
和血一起混淆
从前不是这样的
我感觉到有一种东西
经不起更大的苍白宽恕遗忘
像山坡上滚落的石头一次一次
打碎了我现今的生活结构
和更低处的梦想
光 芒
在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日子里
我翻不动春天流水的扉页
在河的时岸我辜负了一座桥
在三月的树林我辜负了一片叶子
在雨天我辜负了一把伞
活着呵打开了宽恕
却抚摸不了这内心的伤痛
如果咳嗽引起黑夜的肺炎
在急诊室里苍天的手
请重新翻开梦中的书籍圣经里的预言
一个弱智的二杆子
他不能不放纵一生
奔跑的石头
在这条路上无论你怎样暗度陈仓
我都能看清你黝黑的嘴脸
你的心你的疼和你玩过的小把戏
我给你一个卑微的词
你更会低下谦谨的头
面对冬日的天空
谁暗藏春天的雷霆
沉重地打开那双隐形的翅膀
从村庄到城池
从泥土的深层到水的下面
一生只为一次：毁灭与燃烧
不屑于赞美
面时仁慈的生活
一万双仁慈的手
也还原不了你
在这辽阔的春天
孤寂的云朵上面我看到了
断裂的闪电在血淋淋地奔跑
我听到了有一种比雷霆更强大的
声音似乎在说：“我热爱的东西必将在久远。”
爱 你
爱你——
捉我脑袋里的毛毛虫
像晕开的水墨一样爱你
牵我血管里孤独的狼
用狼的舌头、爪子爱你
用狼的花花肠子爱你
爱你——
用河中的水、水中的冰、冰中的骨、骨上的筋
爱你
跟着三月的蜜蜂六月的蛇八月的蚂蚱十二月的麒麟爱你
用远离和靠近蹙你
用坍塌的座墟爱你
用喘着粗气的稀粥和开水中的茶叶爱你
用青醒的橄榄和陈年的病痛爱你
爱你——
用乱石中的乱石爱你
用淤积泛滥的泥沙爱你
用粉红色的烛光和漆黑的墓道爱你
用我行凶的词和没有尽头的笔杖爱你
割我坟上的青草和亚麻一年一年
蜘蛛一样萤火虫一样
——爱你，爱你——
说出一个人的名字
说！说出你从前是不是爱过一个女孩
大胆地说面对你爱人的诅咒说
说出一采花的惊慌
和她曾经不确定的因素
确切地说没有分寸地说
说出时间——
刽子手一样的时间
说出地点——
泥石流掩埋了也没问题
从容地说
甚至你今天了不起的编造
我要你说
除非你哑巴了
舌头再也卷不起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