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谁道秋下一心愁,烟波林野意悠悠。”这就是故乡秋天的情景,其实我是喜欢秋天的,不仅仅因为她的凉爽,更因为她的宁静、悠远和淡泊。
宜春是我故乡的城市,近年来随着乡村城市化的进程,很多农村人都搬到城市居住,使城市和乡村编织在一起。一片连一片的高楼大厦旁总点缀些庄稼。使日子总泛着红 ,摇着金黄 .田野的绿也在青春的面孔变幻成城市的流行色 ,使这座逐渐现代化的城市里又多了些简朴从容的乡村生活。所以在我的感觉里,宜春就是一座乡村城市。
几年前,我还在家乡一个乡镇医院工作时,有一年在宜春学习,时令正值仲秋。在一个天高云淡、风清气朗的下午,忽然想去爬爬明月山,想那里的秋天又会是一番怎样的景象呢?
看到那些外地来的游客风尘仆仆的样子,我就无比幸福。我住的地方离明月山不远,乘车也不过半小时,免却了奔波之苦。但因我常住的丰城也离这有一段不近的距离,并没有身在庐山不识其真面目的优越感,对于明月山,又有了一种距离的想象之美。
我第一次来明月山,是和一大帮文朋诗友,因那一次在温汤开谷雨诗会,那时我对明月山还不甚了解。只是浮光掠影地走了一遭。后来,知道了明月山的一些历史后,特别是读了张鑫华老师关于明月山的一首优美的诗,我又借出差和开笔会之际,约了几名好友去爬明月山。那些秀美风景因为传说故事,而增添了许多传奇动人的色彩。明月山的山水也因此具有了别样的意味。不过那几次都不是在秋天。秋天,日子一天比一天高远,庄稼已经熟透正从容地等待收割。这个季节是丰收的季节。这个季节高过所有季节。空灵、质朴和妄想,注定要在这个季节深入了人们的思想。面对秋天一样大气、空灵、寂静的大山,除了心灵的震撼外,她又会带给我一些什么样的感受呢。
当我步行来到山脚下,看不到来去匆匆的背影,有的三三两两,从容地走路,从容地谈笑,也有几辆拉脚的三轮车,走走停停,也不用讨价还价。人们有上车或下车随叫随停。蓝天、白云、青山像一幅和谐的画卷。这时我看到几只白鹭在山林的上空,低低地按住云头作驻足前的盘旋。在太阳下金光闪闪,就像经过长途跋涉后,毅然选择此处栖息的凤凰。
大约步行了十来分钟,看到一个偌大的池塘,碧绿碧绿的就像那山上大片大片松树或竹林的绿荫,由于浓得树枝再也撑不住,绿便奔泻而下,汇聚在这池塘里。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串串小提琴声,旋律浮在水面上,荡漾着细密的波纹。如柔软的柳条拨动着满湖的绿茵。一群山雀被惊起,飞起来又落下去,又惊飞另一群山雀……
我是选择一条山涧的小径上山的,如果说明月山是一本古朴典雅的竖排线装古书。那么山下那些舒缓、平静的情调,便是最好的注脚。走在山涧边犹如顺着一条文字的小径走进这本巨书,去感受那些纯情、纯粹的自然章节。潺潺的小溪,漫过我的心扉。这悠悠山溪,流过山雨林露,流过姐妹峰,石筝峰,云谷飞瀑……流过一段段梦境,流过竹林,流过春花烂漫,流过明月幽泉……流过绿绿的山岚,流淌着时光,像银镯碰响一缕缕夕阳,秀发般一泻而下。如日光和月华飞溅起的浪沫水花把游人的疲乏送出去好远好远……
一些树的叶子也落下来了,有的几乎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头,这是自然的生命规律。秋天来了,不会因为这树长在深山闺秀而例外。叶子落下了,树还活着,生命的轮回,注定还有一个春天。秋风吹过贴着我光光的前额,擦过我不多的发梢。由于几阵秋风,和几场秋雨。曾经的满眼翠绿一下变成了金黄,甚至一些枯黄和凉意。但我又知道,这并不是几场风雨的诡变。踩着山崎岖不平的山径。我想,这是一种人生的诠释。就像现在,我来看风景,看风景中的人,我或坐或立,或思考,或想象,或者干脆坐下来,发一阵呆。此时此刻我也成了别人眼里的风景……
大约走了三小时,我来到一个青云栈道,我便徒增一身傲骨和傲气。便有了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远方路上行人如蚁,辨不出高贵与平俗,高大的矮小的,漂亮的丑陋的。你会说世界的人其实都一样。本来就没有什么区别。怪我们平时太自卑,把他们仰视得太高,而降低自己的信心。在这里我们可尽情思考,偶尔呼啸的树林的涛声和漫山的宁静。静得能听到自己的思维。我想这便是孤独,大彻大悟的孤独……
山下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池塘,有的是碧绿的,有的湛蓝色。碧绿的像一片片松林或翠竹或者说一片片松林翠竹就是一片碧波荡漾的池塘。湛蓝色的像天上飘落下的一片蓝天或像乡村随意披在草地上的晾晒的一方方蓝蓝的被毯。绿的给人凝聚的力量,蓝的则给人淡雅、悠远、宁静的遐想……
月亮升起来了,月亮具体什么时候升起的不知道,只是无意一回头就发现一轮圆月和我脸对着脸。我起身向山下走去,而对悠远空旷的大山,情不自禁地大喊:嗬……嗬嗬……山谷回答我的是一串连着一串最后连成一片的回声。像翻不绝的林涛。起伏不断连绵成逶迤的山脉。天渐渐黑下来,莹洁广袤的圆月使人的灵魂此刻变得清澈透明,那些月光在茂密的秋草上,汇聚成风声荡涤出的安静。摇曳斜斜而温婉着的清辉。自上而下铺向山路延展。我突然顿悟这圆月、这大山就像和这秋天一样,同样带给我们无尽的感悟。宁静、大气、悠远……
明月山,你就像乡村城市的一轮明月,如禅语一样,在现代都市生活中,洗涤无数游人的风尘俗气,带给我们不但美的享受,而且有向善、向美、向上的人生启迪。
如今,因背井离乡,与明月山、时间与空间越来越远,但她就是夹在我人生书页的书签,无论什么时候读读都会常读常新留下丰富的想象和深刻的感受。